一揽子金融支持政策的两点启示
2024年7月底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宏观政策要持续用力、更加给力，要加快全面落实已确定的政策举措，及早储备并适时推出一批增量政策举措。在此背景下，市场对增量财政货币政策有许多讨论和期待。9月24日上午，三大金融监管部门宣布了一揽子金融支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政策举措，正式宣告了第一只“靴子”——增量货币政策的落地。
境内外投资者信心得到极大提振。9月24日开始，股票市场连日上涨，上证综指、深成指、恒生指数分别重返3000点、1万点和2万点以上，深沪两市成交量自9月25日起连续过万亿元。外汇市场也不甘人后，境内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和交易价均升至7.0附近，境外人民币汇率自25日起围绕7.0比1上下波动。
近年来，我们常讲市场预期转弱或偏弱，均指向政策落后于市场曲线。而此次金融支持政策举措的力度之大、范围之广、工具之新、落实之快超乎预期，引燃了境内外投资者对中国资产的热情。
一是降准和降息。市场对此早有传闻。通常而言，降准与降息是分开操作，其中降准是先说后做，7天逆回购利率则是做了再说。此次降准降息于9月24日同日宣布，9月27日同日落地。而且降准降息的幅度都是超常规，相当于一次干了两次的活儿，体现了有力度的降准和降息。此外，央行还表示，年内视情况可能还会有0.25到0.5个百分点的降准。
二是推出稳股市和稳楼市的举措各五条，以及其他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四条措施。加之9月26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提出，要促进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努力提振资本市场，a股投资者情绪被进一步引燃，涨势被“空中加油”。
三是创设两个新的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证券、基金、保险公司互换便利”和“股票回购、增持再贷款”，额度分别为5000亿元和3000亿元，并明确所获资金支持只能用于股市。尽管这不等同于美联储量化宽松计划下的资产购买，但央行提前披露相关额度还可以继续扩大，展现了政策支持资本市场的决心。市场将之类比于1987年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平息“黑色星期一”引发的市场恐慌和2012年欧央行主席德拉吉逆转欧债危机冲击的成名之战。
相关措施落地之快超预期。比如，各方最为关切的稳楼市措施——存量房贷利率下调，现已明确各银行将在10月31日之前统一实现批量调整。这将涉及5000万户家庭、1.5亿人口，平均每年减少家庭利息支出约1500亿元。同时，还宣布将完善商业性个人住房贷款利率定价机制，取消重新定价周期最短为一年的行政性限制。
9月30日国庆长假前最后一个交易日，深沪股市成交量达到创纪录的2.59万亿元。这再次印证了市场缺的不是资金，是信心。正是超预期的一揽子措施，让政策重新走到了市场曲线前面，实现了强预期、弱现实下的金融市场强劲反弹。这是一点重要启示。
另一点重要启示是，预案比预测更重要。9月底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当前经济运行出现一些新的情况和问题。这点出了前述一揽子金融支持政策和后续增量财政政策出台的主要背景。同时，这也进一步表明，不确定性是最大的确定性。这并非中国的特例。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解释9月份首次降息50个基点的原因时就表示，上次7月份议息会议之前没见到当月美国就业数据，导致错过了一次降息。
因此，与其去预测未来政策效果和经济情形如何，不如做好情景分析、应对预案，即提前设置各种情景的触发门槛，并准备好每种情景下政策应对的工具箱，而不是等到相关情景发生后再去研究对策。特别是有些政策，市场敏感性较高，事到临头再研究，有可能会缩手缩脚。还有些政策需要走流程，如果能够提前获得授权，一旦触发预设条件后，可以迅速启动，将提高政策响应能力。这也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题中之义。
作者系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
